第七年的信 (5)
现实延伸
半架空/半娱乐圈，重逢
请勿上升真人
Chapter 5
指尖在门锁的触屏上停留了好一阵子，易烊千玺低头，快速按下了六个数字。
打开门，王俊凯正背对着自己，站在客厅落地窗前。
“还行吧，不冷。”他对着手机里正和自己FaceTime的人说着，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，慢慢将头转了过来。
易烊千玺在玄关处换鞋，抬头正好对上王俊凯的眼睛，王俊凯看了他一眼，又对着视频里的人说：“要不要打个招呼，他回来了。”
挤在屏幕框里的身影晃了两下，易烊千玺听见了一个很久没听见，但依然清透的声音，从王俊凯的手机里飘出来，“当然要了，你赶紧的！”
王俊凯点头，朝易烊千玺轻扬下巴，示意他接过手机，“王源。”
易烊千玺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，走上去接过手机，越过王俊凯走到客厅另一角的窗边。
“千玺？！”正对镜头的那一刻，画面里带着毛线帽的男生眼睛都亮了起来，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喜，“快告诉我大白天没人喜欢表演大变活人！”
都二十好几了，王源的模样却和从前没什么变化，五官和棱角都长开了，但眉眼还带着清秀，澈亮的眼珠子依旧透着他特有的机灵劲儿。
“我们这边可是晚上了。”易烊千玺原以为自己面对王源会有些难堪和尴尬，毕竟从没对自己的不辞而别而做任何解释，一别就是六年。
可当他真正听见王源的声音，看见王源的表情之后，相隔这么些年的生疏竟然开始无限缩短，他好像并不用刻意去装得有多相熟多轻松自在。
“谢谢你没有一开口就叫我小千千。”易烊千玺浅浅笑道。
那边的人鄙夷的‘诶’了一声，“你还以为你多嫩呢！”
易烊千玺对此不置一词，只是笑了笑，便转了话题，“还好吗？”
王源见他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免了过去，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松了下来，眨了眨眼珠子，不自在的把镜头移开，对准街对面的行人和花店上方落下来的阳光，“你瞧瞧这天气，难道是大美帝知道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队友，故意放晴的？”
花店橱窗里摆着很多令易烊千玺叫不出名字的花，颜色都很漂亮，金发碧眼的行人从花店门口经过，阳光就落在他们的身上，是个安静惬意的早晨。
可饶是这样，也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，他还是听见了某人故作轻松，想要匆匆掩盖的鼻音。
“喂。”易烊千玺小幅度的扬着嘴角，“别躲在屏幕背后偷偷抹眼泪啊。”
手机里的街景往一旁歪了一下，王源沉默了好几秒，“……老子不想跟你说话。”
“一哥。”易烊千玺笑他，“干嘛这么小气？”
有人闻言要炸毛了，哪还管眼睛呛不呛，鼻子堵不堵，调过前置摄像头只对着自己的嘴巴，“你特么再老也是中分哥！”
听见易烊千玺若有似无的笑声，王俊凯坐在沙发上交叉着十指，目光有意无意的向那个背影瞥了一眼。
映在客厅窗户玻璃上的易烊千玺，正望着手机屏幕低眉浅笑。
交缠的十指收紧，王俊凯冷漠的别开了视线。
那人对谁都能以笑容回应，连王源都可以，却唯独不会对自己这样。
易烊千玺和王源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几句，时间也不过几分钟，想起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，便互留了联系方式，最后在王源一句：“你再这么没良心我就把你的熊全开膛破肚了。”的威胁下结束了对话。
长舒一口气，易烊千玺抿唇笑了笑，走回沙发前，把手机递给王俊凯，“谢谢。”
“不必，是他一直说想要见你。”
“嗯。”刚刚轻松的氛围霎时冷了下来，易烊千玺跟王俊凯也没什么话说，他环视了客厅一圈，这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喻子扬，便问：“你一个人？”
“不然？”王俊凯冷笑，“你还想要多少人来拜访你的新居？”
易烊千玺望着王俊凯，显然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，而自己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。
王俊凯应该是才下了某个行程后就直接来这儿了，他脸上还画着淡妆，刘海被发胶固定到了脑后，光洁的额和锋利的眉露了出来，气场比平时强了许多。
“吃饭了么？”不去理会那带讽的话语，易烊千玺走向厨房，“家里有面。”
“不劳烦了。”王俊凯起身叫住他，“我说几句话就走。”
易烊千玺站住脚，回头，等待王俊凯的下文。
“明年有一部电影。”王俊凯走近，“导演看中了你，想找你演其中一个角色，叫我帮他来问问，片酬怎么谈。”
“片酬？”易烊千玺诧异的转过身，把王俊凯的话从脑子里又过了一遍，平坦的眉心将信将疑的皱了起来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意思就是，”王俊凯扬眉，“我替你答应了。”
不是来你的征求意见，而是来通知你。
再次注意到时间的时候，已经将近夜里十点了。
不论期间易烊千玺问了王俊凯多少句‘为什么’，抛去了多少难以相信和理解的目光，王俊凯都充耳不闻，视而不见，只是靠在沙发上，慢条斯理的跟他简述着电影的大致剧情。
“孟宗祁被陆戕用箭射死是最后一幕，拍完那一场，你就可以杀青了。”王俊凯说着，给自己倒了半杯水，一口饮尽，放下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，走过易烊千玺身边，“陈导想见见你，我和他说后天晚上会跟你一起去他家拜访，到时候穿得稍微正式点，别太随意了。”
“我好像从来没说要接这个角色吧？”眼看王俊凯要走，易烊千玺连忙站了起来，“抱歉，我目前并不想拍戏，也不想做任何会跟演艺圈沾边的事。”
“已经答应的事容不得你想不想！”王俊凯猛地回头，怒声呵道。
易烊千玺抬眸，还没弄明白王俊凯为什么忽然变了脸，就又见他已经强忍着怒气，狠狠的盯着自己，声音低哑却清晰，一字一顿从齿缝中切了出来——
“你那年走的时候，却是连一个问‘为什么’的机会都不肯给我。”
窗外远远眺去的繁华，是北京城的车水马龙，绚烂的霓虹灯也仿佛永远没有倦怠的时刻。
这大概是今晚最静的时候了，连胸腔起伏的频率都可以用耳朵猜得见，易烊千玺说不出话来，因为王俊凯说的，都是事实。
“什么唱完最后一首歌就一起离开，以后都要一起站上颁奖舞台……我竟然会把这些随口说出来的话当真。”用力握成拳的指关节泛着白，王俊凯自讽的哼道，“那时候喜欢你的我，真是愚不可及。”
埋得最深的伤口被人生生的撕开，暴露在空气里，疼到快要喘不过气。
“对不起。”
抬起眼时，易烊千玺的神情已趋于平静，“是不是接了这部戏，我欠你的那些就可以一笔勾销了？”
王俊凯的眸中闪过一丝可笑，只一瞬间，就消失了，等到易烊千玺看清的时候，那个眼神就成了目光灼灼的坚定。
一笔勾销？
你想得美。
“如果你和从前一样敬业工作的话，我可以考虑。”
“好。”易烊千玺迎上他灼人的视线，这回不假思索，“我演。”
他的神情太过认真，认真到像一把磨利的细针，扎在人眼睛里。
“后天晚上我会来接你，在这之前，你最好哪都不要去。”王俊凯面无表情的说，开门走了出去。
“我相信你！”易烊千玺在他身后叫住他。
王俊凯身子一顿，转过了头。
“王俊凯，我相信你。”他望着王俊凯的眼睛，“所以你不要骗我。”
*
冰凉的夜风吹得人清醒了不少。
出单元楼下台阶的时候，王俊凯没有看见地上喝空了的易拉罐，一脚踩上去，差点站不稳。
心里的烦闷正无处开解，他小声低咒了句，想一脚踹开它，可脚尖还没碰到瓶身，就只能咬着牙收回脚，弯腰把易拉罐捡起来，扔进垃圾桶里。
走了几步，仍是烦躁压抑至极，他拿出口袋里的烟，点燃狠狠吸了几口。
喻子扬坐在车里，已经在小区外等了半个小时，当王俊凯冷着脸出现在小区门口，嘴里还抽着烟时，他原本准备摇下车窗打招呼，想了想，还是把车窗关上了。
他所知道的王俊凯，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抽烟
。
一种是带着假面在虚情假意的场合里应酬的时候。
一种是他眼里心里，全都是易烊千玺的时候。
*** *** ***
两天的时间一下就过了，深秋的夜来得比想象的还快，易烊千玺也不知道和王俊凯一起坐在车后座，待会儿真的要去见导演，过不久可能真的要去拍戏，是什么心情。
也许导演就是随意一说吧，可能见到自己就改变主意了，过了今晚，这个角色也许就不会属于他。
易烊千玺没有再想下去，既然来了，这些想法就应该不再冒出来。
“你现在没有经济公司，暂时就挂在我工作室。”按下门铃前，王俊凯说。
“好。”
“记得你说过的话，万一中途反悔，那些事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反悔。”
陈导的家是很传统的中式风格，细节处又透着艺术家特有的腔调。
原本在这之前，陈敬生还有些犹豫，但当他在打开门见到易烊千玺本人的第一眼，就已经完全确定了——孟宗祁就是易烊千玺。
三人坐在沙发上，客气的寒暄了几句，便直接切入了正题。
这部电影的名字叫《战帛》，讲的是以汉朝背景为框架而架空的一个朝代中，男主角陆戕为阻止反派孟谏通敌卖国，而发生的一系列斗争故事。
陆戕的人选早已经对外公布，王俊凯是板上钉钉的男一，孟谏的人选也已经确定，是演艺圈的老前辈，贺松老师。
“孟宗祁这个角色的特别之处，也正是他最难把握的地方——他在整部剧中没有一句台词。”
“他的身世不明，刚能记事的时候却被人灌了毒药，从此无法开口说话。是孟谏捡到了他，将一身武艺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。尽管在跟着孟谏的这些年里，他受过孟谏不少折磨和毒打，直到后来救下陆戕，也是孟谏一手策划的，但孟谏对他而言，既是恩人又是主人，无论孟谏为人如何，他仍对孟谏有着敬畏之心，至死都记得他的恩情。”
陈敬生说着，看向王俊凯，“孟宗祁对陆戕，情感是有些复杂的，差一步便可到知己，可这一步，永远都跨不过去。”
易烊千玺听着导演口述着这个古代的故事，却总是不小心把自己代入孟宗祁的角色。
他怎么觉得……
易烊千玺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向身侧的王俊凯，他正认真的听陈导讲着剧本，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。
是他想多了吧，易烊千玺收回视线。
“嘴巴说不出来的话，要用眼神传达出来。”陈敬生将话锋转回到易烊千玺身上，“千玺，别看这个角色戏份不多，但要把他演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易烊千玺很快回过神，慎重道：“我会努力。”
陈敬生却笑了，把剧本给他，“努力不够，你得懂孟宗祁。”
易烊千玺双手接过，王俊凯突然拍上他的肩，温声说：“别担心，你可以的。”
若有所思的看了王俊凯一眼，易烊千玺心知他是做戏，目光也不再多做停留，配合的对他一笑，然后礼貌的对陈敬生说，“我明白了，陈导。”
走之前，陈敬生告诉他们，下周会公布主演阵容，接着便是开机发布会。北京这段时间的天气还行，也许会在十二月份或明年一月份的时候提前开机。
“陈导，我可不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儿。”临走时，易烊千玺忽然说。
“你说。”陈敬生笑道。
“开机发布会……”易烊千玺踌躇片刻，“我不想参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陈敬生不解，王俊凯也一脸疑问的瞪向易烊千玺。
易烊千玺略开王俊凯如炬的目光，对陈敬生致以一个抱歉而力不从心的笑，“可能刚回来，还不太适应那样的场面吧。”
闻言，陈敬生思索片刻，便已明白易烊千玺所指。他拍着易烊千玺的背，爽快的答应了，“也好，给观众留个悬念也不错。”
留着拇指宽细缝的车窗不断蹿进冷风，易烊千玺闭眼靠着椅背，任由冷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。
悲观主义者总会先想到事态消极的一面，他大概就是这一类人，而从陈导家出来后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，他以为这种感觉至少要等到自己拍完这部不想接的戏之后才有，没想到竟提前到来了。
“演技没退步啊，连我都觉得不忍心再逼你去发布会了。”王俊凯斜眼睨着易烊千玺，冷哼道，“你是算准了他不会拒绝。”
易烊千玺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细长的缝儿，掀了掀眼皮，又阖上了。
过了好一阵子，他轻轻弯唇：“因为我不甘心。”
易烊千玺说：“我不甘心，王俊凯。”
路灯一排排向身后的滑过，昏黄和明亮交错。
易烊千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，连浅浅扬起的嘴角都是平静的。
王俊凯不明白他话语所指，声音里明显有着不悦，“说些让人听得懂的话。”
易烊千玺按下车门内侧扶手下的按钮，车窗便关了起来，他将头偏向自己这边的窗户，不再回复王俊凯的话。
王俊凯看他一副不打算继续说话的样子，眉头不觉深锁，却也只得作罢。
车子在环线上绕来绕去，终于开到了易烊千玺家门口，易烊千玺道了声谢，便下了车。
“前天忘记提醒你了。”走了几步就见王俊凯摇下车窗，叫住了自己。
“什么？”
静谧无声的月色下，王俊凯的眸光清冷，“用生日做密码，并不安全。”
语毕，车窗缓缓关上。
看着王俊凯的车消失在黑夜里，易烊千玺不解的自语：“跟我说这个做什么？”便走回了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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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上的床头灯总有种摧枯拉朽的灰暗，王俊凯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，他保持这种状态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，再过三个小时，天就要亮了。
事实上，《战帛》的剧本他并没有仔细看，他只是知道剧情大纲。剧本拿到手很久了，他连自己的戏都没看，就直接翻到了孟宗祁的最后一幕戏，然后去找了易烊千玺。
孟宗祁和陆戕之间短暂的曲折和永远无法挽追的遗憾，他也是今天和陈导谈剧本的时候才真正注意到。
可这些，大纲上并没有写。
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，巧到让他觉得他们的故事像影射着自己，如此讽刺。
3月13日 小雨
下雨的时候，我总是喜欢问自己，易烊千玺，后不后悔。
我每次也都很诚实的回答了，后悔。
我不甘心为什么他们选择的是你，我也明知道会后悔。
可如果真的有时光机，我还是会这样做。
因为挣扎到最后，在梦想、成就、还有你之间，我还是选择了你。
“哪怕我们的距离比今天更远，小凯。”
同样无眠的人翻身看向窗外，闭上了眼睛。
太阳升起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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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过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