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年的信 (11)
现实延伸
半架空/半娱乐圈，重逢
请勿上升真人
Chapter 11
一周后，易烊千玺正式杀青，剧组也将奔赴甘肃和宁夏进行最后阶段的拍摄。
这两地主要是拍摄陆戕在敌国的戏份，王俊凯还得同剧组一起飞往兰州。剧组起飞时间是下午的五点五十，易烊千玺则买了下午五点二十回北京的机票。
临安平和安静的街道被挡在车窗玻璃外，让易烊千玺有一种恍惚的错觉。
来临安拍摄还不到完整的两个月，感觉像是过了半年之久。易烊千玺每天在剧本和现实的交织中来来去去，在琢磨剧本、诠释角色之余，还要同各路工作人员打交道，脑力和体力上的辛苦忍忍就过了，精神和心理上的辛苦才最折磨人。
他每天都得努力让自己以最平常的心态去面对王俊凯。
重重压力下，易烊千玺其实一直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，直到现在，后脑勺靠在椅枕上的这一刻，他才觉得有了一丝放松的感觉。
司机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，‘嗒嗒嗒’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显得有些急不可耐，从横店到义乌机场的车程将近两个小时，易烊千玺拿出手机一看，已经快下午三点了，王俊凯从今天早晨开始就见不到人。
时间滴答滴答的过，王俊凯仍是没有出现。
喻子扬敲了敲车窗，握着手机一脸焦急，易烊千玺将车窗摇下，喻子扬连礼貌的称呼都省了，急忙开口问：“老大后来有接你电话吗？”
易烊千玺摇头：“没有，还是关机。”
“我去！他到底唱哪出啊！”喻子扬整个人气都不顺了，郁闷的叉起腰。
他接到王俊凯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还是上午十一点，之后再回拨过去，那边都是关机状态。
“你仔细想想，他除了跟你说要剧组先走，还有没有说别的？”易烊千玺虽说心里担心，但表现得比喻子扬要冷静得多。
喻子扬已经胸闷到无法思考，“没有别的了啊，他就说了一句话，‘你和他们先走，我晚点到’，我还没开口问他话呢他就给挂了，还给我关机！”
“也没交代在哪？”
“要是交代了我早把他带回来了啊！”
“这么大个人不至于出事。”易烊千玺安抚着喻子扬，继续问：“除了他的声音，你还听到别的声音了么，像是人声嘈杂或者特别安静。”
“……没注意。”时间太短了，喻子扬哪有时间听得到那些，他烦躁的在车门前踱来踱去，踱了几个来回又‘嘶’一声，皱着眉头停下了脚，有些不确信，“他声音很轻，语气……特别平静，也不能说是平静吧，就感觉不想跟我说话似的……好像也不对……就、就很……柔中带刚？！”
易烊千玺完美的被喻子扬绕晕了，后者也搞不清自己在说啥，一脸挫败道：“我看我还是去跟导演他们说声吧……千玺哥你先走好了，别等他了，快误机了都。”
“也好。”易烊千玺说，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还是得留下来等等他，他交代事情从来都交代得很清楚，今天突然这样，我心里怪不安的。”喻子扬垂丧着脑袋，又脱力的哼唧了两声。
听到喻子扬这么说，易烊千玺的稍稍安心了些。他知道王俊凯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儿，但心里仍不免牵挂，有喻子扬在这等着，自己也能放心一点。
昨天告诉了家人今天回京的航班，估计这会儿都在等他回家，爸妈肯定也已经开始张罗做饭了。他不能因为担心王俊凯，而让家人担心自己，便只有一再交代喻子扬，等王俊凯回来了就得立刻发短信告诉他，即便他那时在飞机上看不到，也要及时把信息传给他。
喻子扬答应了好几遍之后，易烊千玺才离开了临安。
*** *** ***
七点档的电视剧总是千篇一律，无非就是婆媳、爱情、抗战、还有打怪。易烊千玺看得索然无味，上网翻出了以前爱看的动漫。
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接触了，看了几集觉得里面的主角好像热血中二过了头……声优还是记忆中的声线，抒情的时候听着舒服，闹起来咆哮起来的时候，易烊千玺只觉得耳边阵阵聒噪。
关了页面，易烊千玺又点开了一档时下大热的旅游节目，看了好几十分钟才发现，那是他曾经去过的欧洲小镇，便没兴趣再看下去了。
关了电脑，易烊千玺闭着眼，捏了捏眉心。
今天的状态不太对。
明明很悠闲的待在公寓里，却总感觉半边心脏都悬在空中，不安稳。做什么事都无法集中精神，看个片儿也老想要快进，似乎还有些心烦。
去卧室里翻了件换洗衣服，易烊千玺直接洗澡去了。
回北京已经一个多星期，在家当了几天孝顺听话的乖儿子，疼爱弟弟的好哥哥，跟许久没视频过的王源逗了几回，易烊千玺又一个人回到了公寓。
以前他除开王俊凯的消息会关注外，几乎不刷娱乐新闻。微博早几年就注销了，再没重申过，没有微博的世界比在组合的时候清静太多，拍完《战帛》回来后也没再见刚回北京时去家里楼下蹲点的粉丝，现在想来，剧组的保密工作做得的确出色，也间接帮了自己一个大忙。
那天下了飞机，易烊千玺就收到了喻子扬发来的短信，说他和王俊凯准备去上海转机飞甘肃，易烊千玺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下来。
也是从那天开始，易烊千玺的手机安静了个把星期。
这个澡大概是他回京后洗得最心不在焉的一次，心不在焉到忘记自己有没有打沐浴液，于是只得又洗了一次。
吹干头发准备埋头就睡，短信音自客厅里传了过来。走去客厅找到手机，是喻子扬发来的。
【在吗在吗在吗！看到后快回我电话，急急急急急急T^T】
还有四个来自喻子扬的未接来电，分别是一小时前、五十分钟分钟之前、半小时之前和二十三分钟之前。
……他这个澡到底洗了多久？
易烊千玺给喻子扬回电话过去，才嘟了半声对方就接了起来。
“你可算打电话来了哥你现在是不是跟老大在一起啊？！”喻子扬句都没断，语速又快又急。
“没有，我在公寓。”易烊千玺说着，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了。
“卧槽！王俊凯这个老奸巨猾的又骗我！”喻子扬毫不客气的大声骂了王俊凯一句，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：“他昨天不知道抽什么风，就之前替你谈的那啥叫《一期一会》的访谈，他突然跟我说不打算让你上了，可约都签了啊，我问他什么理由他也不说，还想商量几句，他就说他已经联系过栏目组了，那边回复说制片人要跟他面谈。”
易烊千玺听着，脸色慢慢凝了起来。
“然后他跟剧组请了两天的假，今天回北京了，还不准我跟，说是要跟你一起去见那啥制片人还是导演……说起这个，我觉得我跟他都太不尽职了！前段时间节目组跟我们说制片人换了，我跟他都说没问题，就也没问制片人是谁，结果你知道那制片人是谁吗？！居然是段嘉戎啊我去！”
“段嘉戎？”易烊千玺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，没什么印象。
“啊，你可能不知道……那人之前也是我们工作室的签约艺人，一开始跟我们老大各种套近乎，后来被老大发现他人品有点问题，想找他谈谈，结果那人说要解约，连下家都找好了！不过我们那会儿也是想找他解约的，就和和气气的让他另谋高就了，他倒好，解了约就去微博上给我们泼黑水，说工作室把好资源都留给老大啦，对他不上心啦，最后把他当弃子给甩了啦，嘁，老大都懒得辩解。后来两人同时接拍了一部剧的男一和男二，他跟个娘们儿似的各种耍心机，把我们老大当假想敌。不过恶有恶报啊，哈哈，微博有个小天使把段乌贼的真面目全给爆了出来，有图有视频有真相，好多当时帮他骂老大的路人都反过来骂他，反给老大招了一堆黑路转粉的……导演把他换了后，我们也没关注过他，他一直就觉得是我们故意爆的料，肯定记恨着呢！没想到现在居然做起了幕后，还叫我们给碰上了……”
易烊千玺脸色越来越沉，他对这个名字有了些淡淡的印象，应该是看新闻的时候出现在王俊凯的名字周围过。
所以，那个叫段嘉戎的是这档节目的制片人？故意而为？然后王俊凯去找的是他？
“那傻逼，最喜欢在饭桌上玩阴的了，他酒量好到我以为他可以边喝边尿！以前还在工作室的时候，老是喜欢当着一群人的面敬老大酒。现在改行做制片人，后台硬了身份也不一样了，依他那锱铢必较无中生有的性格，指不定又摆出一道一道的花样来逼老大喝酒！”喻子扬不耻的哼了声，又担心的说道：“你和老大的电话都无人接听，我还抱希望你们是一起去的呢！老大这人，被诋毁的时候都闷不吭声，现在毁约又是他单方面的责任，我看他不让你上节目的决心坚定的很，段乌贼要是灌他酒还是干嘛，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……虽说老大是个牛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大男人，酒量也不错，但要是像段乌贼那种灌法铁定——”
“地址，他在哪？”易烊千玺打断喻子扬。
“好好好！”喻子扬赶忙把地址报给了易烊千玺，叮嘱道：“他肯定是自己开车去的，你就别开车了，找到他要是没啥事就算了，要段嘉戎真灌他酒，千玺哥你一定要带他走啊……”
喻子扬跟个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，易烊千玺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。
*
找到酒店之时，已经将近夜里九点半，易烊千玺其实并不确定这个点了他们是否还在，跟服务生简单的说了下情况，那服务生瞅了他好几眼，认出他了，才确定他所说的跟人谈合同是真话，这才将易烊千玺领到包厢门口。
敲了两下门，不待里头的人回应，易烊千玺直接推门而入，打开门的瞬间就闻到一股子呛鼻的烟味。
装潢简约现代的包间里，圆桌上的佳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，桌上横七扭八的躺了好几根烟头。王俊凯靠在椅子上，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，手里还举着盛着透明酒液的玻璃杯，双眸微眯，看向易烊千玺。他的眼睛眨得缓慢，似乎每睁开一次都费了不小的力气，也不知他看清来人是谁没有。
王俊凯的酒量其实不错，但关键得看和什么人喝，若对象是关系亲近的亲友，他就会特别豪爽，反之，他也没什么喝酒的心思，更禁不住别人猛灌。
现在这幅模样一看就是醉得差不多了，不过比想象的要好，还没醉趴下。
易烊千玺暂时放下了心。
“哟，我当谁这么没礼貌呢，还没听到请进就闯进来了。”王俊凯身边坐着三个人，旁边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，长相和气质都不错，但并不属于有观众缘的那种，尤其是那双往眉尾处斜飞的眸子，总带着打量和算计的精光，跟他说话的语气一样，令人不舒服。
“我没眼花吧？王俊凯，这是你那个背信弃义的前队友？”段嘉戎满脸惊讶的笑了出来，吸了口烟，推了推王俊凯，“嘉宾自个儿跑来了？哈？什么情况啊？”
王俊凯看清了来人是易烊千玺，但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，他慢慢的将酒杯放至桌上，脸上的醉意明显，嘴角往上勾了勾，也不知是清醒着还是迷糊着，声音从鼻间哼了出来，“我是来放你走的，你走回来做什么……？”
模糊的视线里，易烊千玺已经朝他走了过去，似乎板着脸，脸色说不上好看。
再一眨眼，他已经单手拿过了王俊凯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另一只手轻轻一抽，就将王俊凯手中的玻璃杯夺了过去，一饮而尽。
凌冽辛辣的酒精刺激了易烊千玺的味蕾，这杯白酒量不少，易烊千玺什么都没吃直接吞了下去，酒液一路滑进喉间，像是点燃泼了油的火，从嗓子眼一路灼烧到胃部。
王俊凯的目光黯了半瞬，段嘉戎却鼓掌鼓得热烈，边上的两位也跟着鼓了起来。段嘉戎起身对易烊千玺夸赞道：“潇洒！爽快！这杯酒王俊凯都是分两次喝的，你一口就干了！怪不得那时候就你敢退队啊，太狠了！”
讥讽之意已经溢于言表。
“谢谢。”易烊千玺抓过王俊凯的手腕，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人：“我看各位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，酒我也替王俊凯喝过，再跟各位赔个不是，后续之事我们改天再谈，今天有点晚，他状态不大好，我们先走一步了，抱歉。”
握着手腕的手掌很暖，轻轻滑至王俊凯的手心，再次牢牢的握住。
那人掌心的温度直接传输到了心脏上，王俊凯眉心动了动，易烊千玺的手心愈暖，他心口就愈闷，仿佛通风口被堵住了，呼吸难受得连带着视野都开始晃动。
“我说，兄弟你也太随意了吧？”段嘉戎眼中泛着冷色的光，把烟按灭扔在座子上，他靠着椅背，扬起下巴盯着易烊千玺，笑道：“他说不录就不录，你说先走一步就要走，现在的制片人都这么没地位么？还是我看起来很好打发？
易烊千玺从看到这位姓段的第一眼开始，就很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废话。他不是没有礼貌之人，也不是不知分寸。娱乐圈里多得罪一个人，路就要难走好几十步，吃点亏无所谓，能不树敌就不树敌的道理，易烊千玺很清楚。
他跟段嘉戎压根不认识，更别谈存在过利害关系，而且段嘉戎没对王俊凯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，今晚目测也就是多灌了王俊凯几杯酒，说了些难听的话罢了。
可就是这样，易烊千玺也不想跟段嘉戎处在一个空间里，他心里想的都是：现在，必须，马上带王俊凯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。
“这次的确是我们理亏，再次和您道歉，不好意思。合约上乙方的主体是我，不是王俊凯，下回您约个时间，我一定陪您喝个尽兴。”易烊千玺尽力让自己把这几句客套话有礼貌的说完，便不再和段嘉戎周旋，拉起已经有些站不稳的王俊凯，架着他往门口走。
“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好吧？”
易烊千玺走至门口，段嘉戎突然开口说，语气轻蔑却又笃定。
王俊凯的头埋在易烊千玺颈间，半睁半合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儿。易烊千玺架着他，微微偏过头，“这似乎不属于制片人的工作范畴。”
段嘉戎闻言大笑，眼神转为阴冷，“你知道王俊凯之前要我们在节目里问你什么问题吗？啧……说犀利都显得太弱了。你退队这么多年，组合也早解散了，他还要问你这些问题，如果不是诚心叫你难堪，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。什么样好兄弟会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揭人伤疤？他对你也是挺狠的。”
易烊千玺明显的感觉到王俊凯的身子一僵。
他看着他，掀了掀唇，低声说：“王俊凯要怎么对我，我无所谓。”
顿了片刻，易烊千玺回头，眸中沉进潭水里的光亮，是斩钉截铁的坚决和警示，“但如果有人想要乘机伤害他，我绝对会做得比那个人更狠。”
段嘉戎对上易烊千玺的眼睛，手捏着杯梗，暗暗使力。
易烊千玺笑了笑，“单我已经买过，各位吃好，我们先告辞了。”
语毕，他握紧王俊凯撘在自己肩上的手，一手揽过他的腰，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。
*
绕了两圈才找到王俊凯的车，易烊千玺从王俊凯大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，小心翼翼的把王俊凯塞进了副驾驶。
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也喝了酒，易烊千玺又把王俊凯抱出来，架着他去外头打了辆车，和他一起坐进后座里。
王俊凯靠着椅枕上睡着了，浓浓的酒味充斥着整个车厢，易烊千玺将自己这边的车窗开了一个小缝，然后打电话给喻子扬，问到了王俊凯家的地址。
下了车，易烊千玺扶着王俊凯走向他家的楼梯间。
四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，白天温度最高可以升到十几二十度，夜里就直降到十度以下。
王俊凯大半个身子都瘫在易烊千玺身上，轻飘飘的走了几步，冷风一吹，把他的神智吹回来了一点。喝了酒又坐了车，王俊凯胃里翻江倒海，直嚷着要吐。
易烊千玺没办法，拖着他来最近的垃圾桶处，盖一掀开，王俊凯就吐了出来。
吐干净了之后，易烊千玺直接用自己的袖口给王俊凯轻轻擦了擦嘴巴。
一米八的大男人架起来也不容易，易烊千玺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走到王俊凯家楼下。
谁知王俊凯突然像是清醒过来似的，猛地把易烊千玺推开，往后晃晃悠悠的踉跄了几步，指着易烊千玺，“你他妈是不是找虐？没听清我说了什么吗……我放你走！听见了没！赶紧走！”
高级住宅区的院子里特别安静，王俊凯带着醉意的叫喊声在夜里突兀得刺耳。
“回去再说吧。”易烊千玺好声好气的说，走过去扶他，“马上就到了。”
刚碰到王俊凯的胳膊，就又被他挥开了。
“听不懂人话啊！啊？”王俊凯有些站不住脚，气息也不稳，见易烊千玺又走了过来，他连连退了好几步，“你已经不是我工作室的艺人了！听清了吗？！”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想干嘛就干嘛，要重回娱乐圈也好，湖南也好，哪都好！随你要做什么，我都不再插手，也不会多过问一句！你已经被我炒了易烊千玺，你竖起耳朵听好！老子把你开除了！”王俊凯喊完了就开始笑，笑了没几句，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苦，脚步虚浮，东倒西歪，声音也开始哑了，“是不……是很开心？哈哈哈！我也是……赶紧跑回去偷笑吧！我们彻底两清了！”
易烊千玺平静的看着他，左手不自觉握紧成拳，脸色在路灯下一阵一阵的发白。
*
跌跌撞撞，易烊千玺扶着发完疯就站不起来了的王俊凯走到家门口。他不知道密码锁是多少，一手紧紧的搂着王俊凯不让他瘫软的身子滑下去，另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喻子扬的号码。
嘟了半天，无法接通。
都拨到第四遍了，依然无法接通。
易烊千玺无奈，只好凭着自己的猜测，提起王俊凯的右手，将他的大拇指放在指纹感应器上，然后输下了他的生日。
密码错误。
第二遍易烊千玺输了他认为有可能的另一串号码。
依然错误。
……
直到抱着侥幸的心理，连自己的生日也输进去了。
还是错误。
易烊千玺自嘲的笑了笑，是自己天真了。
他叹了口气，如果再输不对，只能带王俊凯回自己的公寓了。
怀中的人连呼吸都带着酒味儿，王俊凯的个子比易烊千玺稍高，靠在他肩膀上的头微微仰着，易烊千玺低头，感觉到王俊凯轻轻颤动的睫毛，划过自己的耳廓。
像退潮的浪花舔吻着海岸，细沙摩挲，异样的痒。
片刻，易烊千玺敛敛神，心想，自己不能被王俊凯身上醉醺醺的酒气给传染了。
蓦地，就在这心神不宁的空档，易烊千玺突然想起王俊凯以前设手机密码时，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。
突然就很想试试……
“滴——”
易烊千玺还伸着食指的手，顿时僵硬在空中。
门开了。
*
王俊凯的家要比易烊千玺所住的公寓大上一倍，今晚折腾得太久，进到客厅之后，易烊千玺的力气一下就卸了下来，结果这一卸连他自己都没站稳，两人齐齐摔在地上。
头在地板上磕得扎实，易烊千玺忍痛爬起来，王俊凯拧巴着眉心躺在地上，不舒服的翻了个身。
易烊千玺不管他，去厨房找东西给他解酒。冰箱里没有牛奶和饮料，但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小袋绿豆，易烊千玺三下五除二的淘了丁点儿米，一起洗净后放火上煮起了汤。
主卧室在书房边上，易烊千玺大致清楚了这里的格局之后，回到客厅蹲下身，拍了拍王俊凯的脸，“醒醒。”
王俊凯眼睛都睁不开，烦躁的拍开易烊千玺的手，又翻过身背对他。
“再不醒，我可就抱你回卧室了。”难得这时候自己还有心情威胁王俊凯，易烊千玺笑了出来。
这句话神奇般的起了作用，王俊凯紧皱的眉头下，眼睛似乎开始挣扎着要张开，然后就缓缓的撑开了一道特别细的小缝。
意识还不算清明，眼睛里爬着几根红红的血丝，他瞪着易烊千玺。
“没跟你打招呼就把你的锁给撬了。”易烊千玺低眸，“我煮了绿豆米汤，待会儿喝了你会舒服一点。”
那双细眸还是瞪着他。
“……需要我抱你到床上去？”易烊千玺问。
王俊凯阖上了眼睛，想撑着地板坐起来，刚想使力，就感觉天旋地转，力气顷刻被抽走了一般。
“你做什么……”王俊凯咬牙切齿的瞪着眼，却没什么挣扎的力气，眼睁睁的看易烊千玺单膝跪在地上，微微弓背，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。
“我做什么了？”易烊千玺无波无澜的说着，将王俊凯放到床上，“你以前抱我的时候，就是你现在这种心情。”
“……”
“都醉成这样了，还瞪。”
-
看着王俊凯一口将烫嘴的绿豆米汤灌了进去，易烊千玺把碗和锅都洗干净摆好。
回到卧室，王俊凯蜷在被子里，露出脸和手臂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。
易烊千玺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，按灭床头灯，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，才迈出一步，手腕就被人握住了。
唯一照明的灯关了，客厅又只开了一盏吊灯，光线不够亮，透不进卧室来。月光浅薄，只能依靠着距离近，还能看清王俊凯微微睁开了眼睛。
带着凉意的手，拽他拽得很紧。
易烊千玺心头发软，暗叹了口气，在王俊凯床边的地上坐了下来，那双微凉的手才松开了他。
“在临安的最后一天我就想问你了。”易烊千玺低着头，开口道：“那天闹失踪，今天又突然……你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王俊凯沉默着没有说话，他望着天花板，有刹那的发怔。
见他不说话，易烊千玺扭头看过去，“剧组那边没问题吗，子扬说你明天就得回组里——”
“你还喜欢跳舞吗？”
被王俊凯突如其来的问句打断，易烊千玺愣了愣，垂眸，刘海遮住了眼睛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轻声说：“为什么这么问。”
“呵……”王俊凯的笑声沙涩无力，低声喃语道，“韧带断裂……脚踝韧带断裂……”
听到这几个犹如昨日噩梦般的字眼，易烊千玺像被人束缚住了四肢，动弹不得。
渐浓的夜色在宽敞的大街上散开，光打不到的地方，都是一片静谧。北京已经停止了供暖，卧室里，易烊千玺压抑着的呼吸，终于无处可躲。
“走之前……我记得你只是拉伤而已。”王俊凯再没力气笑了，眼神也失了焦，眼角有东西盈盈亮亮的，滑入鬓里，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如果他告诉他，如果他知道的话……
他们中间分别的这些年，是不是就不会存在了。
“告诉你之后呢？”易烊千玺靠着墙，后脑勺也抵在墙面上，“我是要拖累整个组合，还是该怂恿你一起提前离开？”
王俊凯静默半晌，转过头，“……如果我那时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呢？”
“我不愿意。”易烊千玺不给他‘如果’的权利。
“……”王俊凯怔了怔。
易烊千玺侧脸的轮廓还被勾勒得很清晰。线条是柔和的，也是刚硬的。他的性格也是如此。
“你真自私。”王俊凯扯了扯嘴角，笑着说。
半天没人回话，冰凉的手插进了易烊千玺支在膝盖上的掌心里。这一次王俊凯没有握住，易烊千玺也没有回握，一凉一温的两只手，只是似远似近的贴着。
易烊千玺知道到了冬天，王俊凯的手脚就容易发凉，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，这个状况已经好一些了，只是太冷的天气还是难以捂热。王俊凯今晚喝了酒，手心却还是没什么暖意，手指贴着自己的掌心，还是凉凉的。
易烊千玺想往床边挪近一点，王俊凯以为他要走，倏地把手握紧。易烊千玺四根长指被王俊凯攥得死紧，弯曲不得，欲往前伸，王俊凯又以为他是想挣脱开自己，手攥得更紧了。
“不准走。”
小声的，霸道的，久违的执拗劲儿和孩子气。
“不要走。”他又说着。
这次却多了几分恳求的语气。
易烊千玺不知道王俊凯现在到底是醉还是清醒，可他自己是清醒的。易烊千玺深吸一口气，伏到王俊凯的床前。
他看到王俊凯脸上那道又细又浅的泪痕，在夜里都能刺疼了他的眼睛。
易烊千玺任由王俊凯抓着自己的手，另一只手臂搭在床上，把头轻轻靠了上去，“睡吧，我不走。”
然后看着王俊凯的眼睛慢慢睁开……阖上……直至呼吸缓慢而匀称。
易烊千玺将头凑近了些，还可以闻到王俊凯身上淡淡的酒味儿。他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动作，昏暗的视线中，他看着王俊凯的睡脸，回忆着他从前看自己的模样。
轮廓，线条，颜色的深浅，一点点填充在脑海里。
六年间他做过无数梦，总是会梦见自己站在薄雾之中，清楚的看见了王俊凯的眼睛，和他的唇。
桃花眼似醉非醉，天生多情。而唇薄的人，大多薄凉而寡情。
那么，王俊凯，你到底属于哪一种？
“……”被自己的声音吓到，易烊千玺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，将这句话问了出来。
幸亏王俊凯睡熟了。
平复了好一会子，易烊千玺枕着手臂，渐渐闭上了眼睛。
“最难熬的那几天，我感觉全世界都背叛我了。我明白你是无辜的，可我不甘心，很不甘心……王俊凯，我承认我怨过你。”
“可我还是希望你什么都好。”
“六年前没有告诉你的事，今天、以后，我还是不会告诉你。”
“因为你不适合知道。”
“这些事，由我经历过……承受过，已经够了……”
*
晨曦到来之前，王俊凯想要揉揉发疼的太阳穴，发现手被人握着。低眸一看，原来是两只手互相紧握。
易烊千玺趴在床边，沉沉的睡着了。
王俊凯下意识的握紧了相握的手，支起身子，将手轻轻从易烊千玺的手中抽出。
下了床，头还晕着，王俊凯悄悄走到易烊千玺身侧，伸手绕过他的颈后，搂住他的右肩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窝，像之前在客厅，易烊千玺抱他那样将易烊千玺抱了起来，放在床上，又替他掖好被角。
然后自己躺在另一侧，静静的看着他。
等到眼眶发烫了，像是挣扎了许久，王俊凯才闭上眼睛，俯下头靠近易烊千玺的脸颊。
在唇贴近唇的那一刻，王俊凯停住了，他缓缓睁开眼，将唇移至易烊千玺的眉心。
深深的，烙下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吻。
12月29日 小雨转晴
法国的冬天比我想象的湿润，绵绵小雨都能下一整夜。
这个月我去了许多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镇，它们有一个共同点，就是美丽。
油画般浓郁的色彩，清新浪漫的花香。
只是我无法流连。
二十岁生日那天，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我。
你说，是因为我对你的点儿。
我不解。
你又告诉我，这是你自创的京片子。
我还记得那时候，你骄傲的神情怎么也藏不住，面对我又像一个急于讨表扬的小孩子。
二十岁，我故意没去理解你的这句话。
现在我懂了。
为什么我没办法爱上法国的小镇，明明它的风景那么美。
也许这是因为，它们不对我的点儿。
这些景色再美，也没有对我点儿的你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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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享两首适合文中千玺视角的歌。
<1>
我很想你 / 你知道吗
如果可以 / 就让我再见你
美好微笑 / 清澈眼睛
好确定那场分离只毁了我 一个而已
——张智成《很想你》
<2>
忘记你的旅行
真是远的可以
就算走的安安静静都没关系
一路上/我在听/云雾中的声音
它说/别放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