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疴（二）
古今穿插，前世今生
偶尔逆CP警报，慎入
请勿上升
第二章 偏偏是你
我们常常会用到‘为什么’这个词。
有时是怨天尤人的语气——每年都有人中彩票，可中奖的那个人为什么就不是你？
有时是欢愉欣喜的语气——男朋友表演了一个精彩的魔术，你惊艳之际脱口而出，为什么会这样？
而这个词更多的，都是用在表示无法理解的意思上。
譬如，祖国人民千千万，你为什么就挑中了我。
*
易烊千玺忍住想把王俊凯按进垃圾袋里打包扔下楼梯的冲动，选择无视，拿出钥匙，开门。
一只手迅速挡在即将关闭的门缝里，“我东西还没拿呢。”
王俊凯蹿起来堵门的速度跟兔子一样快，但易烊千玺没有停住关门的动作，只是松了些力道，正好卡住了王俊凯的小手臂。
“给我的？”易烊千玺斜眸，手掌宽的门缝外头王俊凯正欲开口，他作势要把王俊凯的手臂推出去，“要是给我的就不必了，我家什么都不缺。”
“那都不要了，我进去就行。”王俊凯急忙把卡在喉咙的话咽下去，憨憨笑道，低着脑袋瓜子想凑进门里。
“喂。”
易烊千玺今天没什么耐性，把门稍稍拉开了一点儿，食指戳着王俊凯的额心，中止了他想要进入的行为。
王俊凯抬起眼睛。因为微微仰视又搞不清楚状况的故，眼睛睁得圆乎，看着很懵懂。
易烊千玺：“……”
他俩的立场应该换一下吧！
该挂上这种excuse me表情的，不应该是自己吗？
想起前几日王俊凯每天都像只地鼠似的蹦到自己跟前，易烊千玺心里就阵阵不爽，感觉跟被人跟踪似的。这才刚好了没几天，王俊凯居然还找上门儿来了。
还跟他说没有跟踪自己，这不是跟踪是什么？！
“我家不缺东西，”易烊千玺脸色渐沉，指尖往上一使力，王俊凯的脸就被抬了起来，“更不缺你。”
也许是因为王俊凯的眼睛大，易烊千玺看见他的眼神几不可察的晃了一下，而在自己还未看清的时候，王俊凯已经站直了身子。
抵在额心的手指和易烊千玺的目光，也被带着升了上去。
两人的姿势有些诡异。
易烊千玺记起某个电影里的场景，如果他是主角，此刻的台词应该是对着王俊凯说一句：“叮——外星人。”
此想法一出，易烊千玺立即被自己恶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。
“你刚刚是在骂我吗？”王俊凯右手攀在门上，忽然没由来的问。
这声音近在耳际，易烊千玺惊觉他两之间的距离竟比刚才还要近了，想必是王俊凯趁自己收手的时候走过来的，易烊千玺心间浮起一阵不悦，刚准备堵回他的话，又发现自己要仰着视线才能对上王俊凯的眼睛。
易烊千玺一顿，低头飞速的瞄了眼。
帆布鞋，看起来不像是能垫增高鞋垫的款式。
那晚居然没发现这人比自己要高……
果然是只长个子不长脑。
“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。”易烊千玺改变想法，不站在门口跟王俊凯扯了，直接脱了鞋，也没关门，走进客厅把肩上的书包扔在沙发上，又回头警告道：“脱鞋，破包袱不准带进来。”
王俊凯顷刻露出了笑脸，自然没管放在楼梯上的行李，听话的脱了鞋子，朝易烊千玺走过去。
“自便啊，没给您倒水了。”易烊千玺从冰箱里拿出昨夜还剩半瓶的可乐，爽了两口又放回冰箱里，打开电视，坐进沙发，双腿搭在茶几上调着台，俨然一副主人模样，也没把房里的另外一个人以客人相待。
易烊千玺的家是两室一厅，面积小，客厅也不大，很大众化的装修风格，看得出家庭条件一般。沙发挺窄小，除了易烊千玺坐下的地方，全是叠好的衣服和书本，一堆两堆的，让本来就不宽敞的客厅显得有点儿挤。不过摆放得很整洁，所以这么看着也没有觉得糟心。客厅里能反光的地方基本看不见灰尘，可见主人应该有隔三差五的搞卫生。阳台就在客厅外面，被玻璃推拉门隔开，视野尚可，光线不错，空气也很流通。
打个及格分没问题。
“没事儿我不渴。”王俊凯站在沙发边，四处看了看，笑着说：“你家挺温馨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易烊千玺没看他，“你还有八分钟。”
王俊凯愣道：“就过了两分钟了？”
“是。”易烊千玺直接应道。
这进屋才几秒啊，王俊凯轻声嘟囔：“你也太铁公——”易烊千玺横着眼珠子对向王俊凯，王俊凯麻溜的改口：“——面无私了。”
易烊千玺冷笑了声，“要不我帮你计个时？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王俊凯连忙笑了笑，又挠挠脑袋，“我想……我希望你能让我在这儿住一段时间。”
哟，看着矜持样，还当脸皮有多厚呢，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？
易烊千玺放下遥控器，躺靠在沙发上，双手枕着脑袋，眯缝着眼：“我看着很有钱？”
王俊凯摇摇头。
“那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？”
王俊凯又摇摇头。
易烊千玺抬起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，坐起来，“所以我凭什么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跟踪狂住进我家里？”
“都说了没有跟过你了……”王俊凯皱眉，模样有些委屈，“除了付房租，我什么都会做的。”
“是嘛？”易烊千玺明显没想到，讶异的说：“你这么能干？”
王俊凯真心满分的点头，“你不想做的不会做的事儿我都可以替你做。”
“早说嘛！”易烊千玺站起来，跟着他笑，指着门说：“行李还要不要了？”
王俊凯微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喜上眉梢，跑向门外，“要要要！晚上我来煮饭！”
“嗯，太好了，饭来张口……”听着易烊千玺的声音在身后慢悠悠的跟过来，王俊凯拿过行李，转身的瞬间却只听得一道重重的砸门声，冰冷的门风无情的刮过了鼻梁。
与此同时，易烊千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，漫不经心的，带着嗤笑——“不过不好意思啊，我除了钱，别的都不稀罕。”
前一秒还欢欣的笑容僵在唇边，王俊凯被关在门外。
*
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耍了。
王俊凯背着行李走出易烊千玺家的单元楼，回头看向五楼的窗口，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，风一吹，或短或长的绿叶便轻轻晃动。没见着人影。
这一带基本都是楼梯房，最高不过六层，像八九十年代就有的建筑，有点儿老，有点儿窄，小城市保留下来的老味道。巷子里的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做晚饭，饭菜香从呼咻呼咻的排风扇里飘出来，王俊凯笑着回过头，这一带住户楼的窗口大部分都亮起了暖色的灯，这才发觉已经入夜了。
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王俊凯低头，一只毛色不洋气的黄猫正咬着他的裤腿，见他的目光落下，便松开了嘴，毫无感情的：“喵。”
“你跟出来做什么？”王俊凯好笑的看着它，蹲下身，揉了揉猫脑袋：“不怕我把你带回去红烧了？”
“喵！”黄猫似是抗议，嚷了一嗓子。
王俊凯皱眉啧了声：“可怜啊，话都不会说了。”
“喵喵！”
“别叫，花球，待会儿他听见了。”
“喵喵喵！”
“叫了这么多年你还有意见呢？花球花球花球。”
有雨珠子掉落在脸上，这只猫的神情忽然像人一样龇牙咧嘴起来，狠狠的冲到王俊凯怀里，提起猫爪子就在他胸前狗刨式的抓个没停，“喵！喵！喵喵喵——”
“别吃我豆腐啊。”王俊凯抱着它站起来，看了眼墨色的天空，往巷子外走，“下雨了，你确定要跟我回去？”
这句话才说出口，稀疏的雨点就变成了骤雨，倾倒了下来，将巷子里的饭香都浇散了。王俊凯倒是没急着往檐下跑，站在雨中，掐着黄猫的‘腋下’，朝天空举了起来，“来啊，快活啊，反正有……”
“喵！”黄猫剧烈挣扎着，露出尖牙，就要咬住王俊凯的虎口，王俊凯配合的大惊失色了一下，松开手，猫啪的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四仰八叉，一身黄黑的毛被雨水淋湿后又深了两个色号。
稍微有那么点儿狼狈……
王俊凯忍着笑，自己身上也没几处干的地方，看着它坚强的从雨中爬起来往前头跑了几丫子，又回头怒视他，“喵！”
这声情并茂的，任谁都听得懂它在叫什么了——
神经病。
“别跑啊，不是要跟我回去嘛！”王俊凯打趣着，跟着它穿过两个巷子。可惜两只腿比不过四只腿，跟着跟着，就跟丢了。
夏末的雨水脾气比猫大得多，下得厉害的时候，仿佛满林子的树都要被它压弯树枝，多亏它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不出多时乌云消散开来，空气里还留着腥香的泥土味，尽管还是夜里，天色也已不复之前的暗淡。
薄云如绸，绕在明月之前，铺下柔柔月光。
毛色偏黑的黄猫轻巧的跑过长廊，静悄悄的，沿着柱子跳到围墙上，跑出了院子，速度极快的越过大街。
窸窸窣窣，叶子摆动的动静，躺在树上浅眠的人睁开眼睛，狭长的眸子懒懒的往树下一瞥，“这么快？”
一团小小的黑影自树后走出：“喵。”
唇角满意的扬起，他从树上跃下，松松束起的墨发如波，如他眼底流转的夜色。落地无声，几片已经泛黄的树叶随之飘下。
“待会儿赏你小鱼干。”王俊凯把猫抱起来，一声名字就要叫出口，又顿住了，笑道：“我如今该叫你什么？”
怀中的黄猫无语的瞪着他，“……喵。”
“好啦，化名而已，何需如此在意？”王俊凯捏捏猫耳朵，心情不错。
急促而小心的脚步声自远处闯入，王俊凯停止蹂躏猫耳朵，抬起眼眸，嘴边的笑意渐深。
“花球？”有人提着火星微弱的灯笼，从对街的巷子里跑了过来。
那声音压得很小，似是怕人发现，沙沙的，却很好听，像细沙磨过心尖的痒。
“花球？”来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，眉清目朗，面如冠玉，他又低声唤了句，渐渐走近，“花……王公子？”
王俊凯抱着猫出现他面前，月光照在他笑容可掬的脸上，“屈兄好兴致，雨刚停就出来赏月？”
今夜月不圆，并非赏月佳期。屈灵均看了眼自个儿身上暗蓝色的深衣，刚为了找猫走得太急，腰带未束就出来了，倒也不见扭捏之态，见着在王俊凯怀中窝着的猫，便直言坦然道：“王公子怀里抱着的，似乎是在下的猫。”
“是吗？”王俊凯捏起一只猫腿晃了晃，“咪咪，你认识他吗？”
猫：“……”
“它是我前些日子在街上捡到的，”屈灵均道，“名叫花球。”
两人之间还可以插进四五个人来，王俊凯嫌距离远了，向他走了两步，笑道：“我看这只猫好像没反应呢，你走近些瞧瞧，别是错认了。”
屈灵均蹙眉，虽与这姓王的公子数月中只有过几次浅显的交道，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，他便知他们二人性格迥异，绝非同路人，故不想与其有何牵扯。
“花球。”屈灵均原地不动，只对着王俊凯手里的猫喊了声。
“喵。”蔫蔫的回应。
但显然这只猫更愿意接受这个名字。
“你看。”屈灵均这才看向王俊凯，“它应了。”
“还真是，怪不得叫它它都不搭理我。”王俊凯笑笑，没把猫还给他，只是说：“方才我在树下躲雨，见它形单影只怪可怜的，便陪它玩了会儿。”
“给公子添麻烦了。”屈灵均有礼道，“王公子，天色已晚，雨也停了好一阵子，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，勿让家中母亲担心。”
这算不算逐客令的一种？
王俊凯悄悄用力捏了捏猫腿，怀中的猫即刻嗷嗷叫了两声，肉爪子扒在王俊凯胸口上，像是要贴在他身上不撒手。
“怎么办，它好像不想跟屈兄回去呢？”王俊凯兴致勃勃的观察着屈灵均的反应。
屈灵均凝着脸，伸手去抱它，“花球，不得胡闹。”
“喵！”王俊凯的前襟被抓得更紧了。
“花球！”屈灵均脸色渐沉。
他的眉心皱出了小川字，王俊凯眼底游过一抹玩味，继续添油加醋，“这只猫看起来跟你不怎么亲啊，屈兄。”
屈灵均抬起脸，近距离间，王俊凯看见了一双鹿一般灵动的眼，恍若沐浴在山林晨曦中，短暂相逢，又消失在林间深处。
这双眼睛并没有瞪着王俊凯，王俊凯却觉得里头的警告意味明显，心中随即浮起淡淡兴奋愉悦之感。
“我可得再确认下了。”王俊凯朝他一笑，低头抱着猫摇了摇，“咪咪，他是你的主人吗？”
猫：“……”
王俊凯故作讶异，“屈兄，它没反应呢。”
“……花球。”屈灵均低声又唤了句，可黄猫还是没反应，他没了法子，暗暗咬牙，对王俊凯道：“它真是我的猫。”
“屈兄怕是曲解了我的意思。”王俊凯笑了，“王某心里自是信屈兄的，只是……这猫看起来不愿认你，抓着我不放啊。”
“花球，听话。”屈灵均欲将其从王俊凯怀中抱过来，结果黄猫突然对他凶恶的挥起了爪子，屈灵均微惊，后退半步，这只猫才趴回王俊凯怀里，软软的窝成一团。
屈灵均望向王俊凯，王俊凯只能表示很无奈。
“你平时待它很凶？”王俊凯一边哄着猫，问。
屈灵均蓦地正色：“我只是不惯着它罢了，何尝凶过！”
他的眼神变得严肃，王俊凯猜测或许是方才的问话将对方惹恼了，便忙笑道：“屈兄莫生气，现下该怎么办，全听你的便是。”
屈灵均只是瞪着王俊凯。
说他不惯着这只猫都是重的，平时岂止是惯着，简直当个稀世宝贝似的宠，不然今夜也不会都要入睡了还偷跑出来找它了。
可它现在却舒舒服服的赖在陌生人怀里，认都不愿认他，叫人如何不气，如何不恼！
所有的气恼和那涌出来的一点委屈之情全憋回了肚子里，屈灵均看了猫和王俊凯一眼，提着灯笼，转身拂袖而去。
“诶诶诶！屈兄你要去哪儿？”王俊凯快步行至他面前，挡住他。
“这只猫烦请王公子代为收养。”屈灵均淡淡道，“我回家了。”
这么容易就赌气了？不是都说他只是脾气犟但不怎么生气的么？
王俊凯很想笑，脸上还是认真严肃的。他单手抱着猫，另一只手拉过屈灵均的袖子，“你瞧，它不要我抱啦！”
屈灵均心软回头，却见猫纹丝不动，依旧是之前赖着王俊凯不撒手的姿势，语气不免带着酸：“看来并非如此。”
王俊凯连连干笑了两声，抚着猫毛的时候用力抓了一下它的背，被迫其抬起圆眼和自己对视。
快，去他怀里。
“喵。”谁晓得猫不但没松爪，反而抓得更紧了。
嘿你这只死猫，关键时刻居然造反？
“喵……”黄猫打了个哈欠，两眼一闭，直接睡了。
“……”
“那就有劳王公子了。”屈灵均清俊的脸垮了下来，越过王俊凯，沿着来时的路疾步而去。
王俊凯叫了好几声他都没答应，又不能跟上去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跟灯笼里的火光一同在街角隐去，心下黯淡，兴致全无，只好揪着猫耳朵，兴师问罪道：“演戏只演半套，你老相好别想见了。”
“喵喵喵！”猫爪子粗鲁的拍着王俊凯的手背，又对着他胸口抓了半天。
王俊凯熟视无睹，双手一松，直接把它扔地上，而后转身融进黑色里，“不准说话，加罚十天。”
“喵！喵喵喵！喵喵！”黄猫从地上跳起，想跟他过去，却被虚无的夜色挡住，只得在原地蹦跶扑腾，像霜打了的茄子，“喵……”。
更阑人静，长街上已无人声。
月影轻摇，与夜好眠。
-
你从未同我把酒言欢，共赏风花雪月。
却用一汪水酒酿成的眼，只此一望，留我于人间，独自醉饮痴狂。
TBC——————
注：因为《思美人》片花中，旁白采用的是‘屈灵均’，故此文亦不用屈子大名。
评论有人说看不懂，这篇开篇就说啦，是【古今穿插】，也就是古今两个年代的故事无缝衔接，并不是穿越。还带点轻微的神话&玄幻性质，文中的qx是普通人类，但xk不是（活了千把年了…），算是前世今生吧，这些后文都会慢慢说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