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疴 （四）
古今穿插，前世今生
偶尔逆CP警报
请勿上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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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过往不可追
尹小西和老朱听易烊千玺把话说完后，不约而同地把喝入口的可乐给喷了出来。
“啥玩意儿？你让那人住你家去了？”老朱抹抹嘴，用筷子戳了块腰花肠，香香的嚼着。
“瞅你那寒碜样儿，肥成猪了，还吃。”尹小西对着老朱啧了声，又看向易烊千玺，“那人什么来头？还有点手腕啊，能让你同意进你家门？”
“来头我也不清楚，”易烊千玺只觉得尹小西的话绕得很，头疼地撑着饭桌，“大概我内心深处住了一个雷锋。”
“拉倒吧你，你会有雷叔叔那么好心，我去你家住一晚你都得说上半天。”尹小西翻了个白眼。
老朱闻言大笑，嘴里还含着食物，“小西西这是吃醋了喔？”
“滚你丫的！”尹小西内犯恶心地推开他。
易烊千玺头更疼了，食指警告地敲着桌面，“你们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？”
那俩货拿着筷子过招了好几回才停止闹腾，朱最红把最后一口饮料喝光，说：“人是你带回家的，你还来问我们怎么办，能怎么办啊，觉得碍事儿就赶出去呗。”
“这点我跟朱胖子不谋而合。”尹小西附和着，朱最红对他做了一个切喉的动作，他没理会，接着说，“识相点儿的都会借住完一晚就走吧？到现在都几天了，他还没打算走，八成是赖上你了。”
易烊千玺：“……”
这个不用尹小西说，易烊千玺都能猜到，因为王俊凯一开始就是想住进他家的，只是被易烊千玺赶出去一回……结果一天后又被易烊千玺自己给带回来了。
易烊千玺家只有两间卧室，主卧是父母的，另一间是他的。小时候父母就跟他说过，如果家里来客人要过夜，主卧也是不能让给客人睡的，不能‘反客为主’，这样寓意不好。易烊千玺记得很牢，每每家里来亲戚，易烊千玺都把自己的房间给他们住，然后他去睡主卧。但由于主卧太久没搞卫生，易烊千玺懒得折腾，想着王俊凯也就住一晚，就让他在沙发上凑合一夜得了。关于王俊凯说的‘一起睡’的那番话，易烊千玺回敬给他的，只有从房里扔到他头上的一床薄被子。
那晚王俊凯洗完澡，头发还滴着水就爬上沙发睡觉了。易烊千玺从卧室里出来想去反锁大门，转身就看见王俊凯这副模样。
他蜷缩着，在本就不太大的沙发上窝成一团，小薄被把他整个身子都包裹得紧紧实实的，只露出一颗脑袋。头发湿淋淋的，把浅色枕头上一大片地方都染成了深色。
易烊千玺看不下去，走过去踢了踢沙发，不耐道：“睡着没，起来把头发吹干再睡。”
王俊凯没给他反应，易烊千玺又踢了一下，力气和声音都大了些，“喂！”
这回王俊凯有反应了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，抬头望着他，“……什么？”
在王俊凯睁眼的那一瞬，易烊千玺愣住了。
儿时玩捉迷藏，大家都喜欢躲在被子里，那时候有小伙伴告诉易烊千玺，被黑乎乎的被子里闭上眼睛，再突然瞪大，就能看见冒着绿光的鬼眼。
易烊千玺出于好奇，也照着他们说的做了，眼前果真闪过一双绿色轮廓的大眼睛，尽管只是一瞬间，但已足够诡异。
他当然知道那些都是鬼扯。
桐雨镇的夜空鲜少见到星星，可月光却非常充沛，哪怕客厅一盏灯不开，只要月光能照到的地方，都不会黑暗到无法视物。
可刚才王俊凯睁眼的瞬间，易烊千玺还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见鬼眼的回忆。
“……怎么了？”王俊凯撑着沙发爬起来，无精打采的，眼睛只打开了一个小缝儿。
迷瞪瞪的黑眸子。
易烊千玺觉得，是自己神神叨叨了。
他去洗漱台旁把吹风机翻了出来，接在沙发后的电源上，推开开关，嗡嗡的声音传出，对着王俊凯一头湿发胡乱吹了几下。
感受到温暖的热风，王俊凯眼睛睁开了些，把身子也凑过去了，笑着说：“好暖和……”
倒是会享受，易烊千玺嗤笑了声，“吹风机你没见过？”
王俊凯摇头，“这个叫吹风机？”
“……”装傻呢。
易烊千玺按下开关，嗡嗡声和暖风一齐停止，客厅内静得让人耳鸣。
“自己吹。”他把吹风机扔给王俊凯，径直回房睡觉去了。
那晚易烊千玺睡得不太踏实，梦里总看见一双眼睛，是鬼眼的颜色，可又和小时候见的鬼眼不同，是人眼的形状，只是瞳孔周围隐隐透着墨绿色，目光一直追寻着自己。
不止是那双眼睛，易烊千玺总觉得他还应该梦见了些什么，也许是一段非常冗长复杂的梦境，不然也不会让他这几天上学都恍着神。
可他是梦见了什么……
“想什么呢你！”
尹小西在易烊千玺眼前打了个响指，那双眼睛立即在易烊千玺脑海中消失了。
一些关于梦境的记忆，还没开始凝聚，就又被撞得烟消云散。
“我在想——”易烊千玺把剩下的汤喝完，懒懒地靠上椅背，余光中食堂另一边排队打菜的学生里，一个身形肥壮又眼熟的身影出现在里头，易烊千玺倏地坐起来，“卧槽……老朱不是吃完了吗？怎么又去排队了？”
多亏余光这一瞥，否则易烊千玺都不知道朱最红啥时候已经离开餐桌了，还以为他一直在眼前。
尹小西也回过头去，看见那一块同学盘子里的菜，不由唉了一声。
“他最爱的剁椒……”尹小西停顿了一下，看着易烊千玺，“那什么头出来了。”
易烊千玺立即心领神会，很快就觉得反胃，扔下一句“你俩继续，我走了。”收拾好东西跑得飞快。
尹小西看了眼打菜队伍里，面露期待的朱最红，又目送易烊千玺逃离一般的背影，摇摇头。
这家伙光听个菜名儿就反应这么大，到底是怎么跟老朱那种吃货和谐相处的？
*
桐雨镇连下了三四天的阵雨，到了今日中午，雨终于彻底停了，太阳也选准时机钻了出来，阳光直射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，消失了很久的暑气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，闷热又蒸人。
从巷子外的马路上可以看见，某栋楼五楼摆着绿植的阳台上，窗帘拉得紧紧的，把午后久违的阳光抵挡在外。
客厅内光线幽暗，空气阴冷森寒，仿佛觉察不出生人气息一般，让人忘记了不到一窗之隔的外头，是雨后晴朗的白天。
“少主，您当真打算一直住在这儿……”
“只要他没有亲自撵我走。我不会白赖着的。”
“老奴不是这个意思……只是这世上样貌相似之人太多了，少主如何能断定他就是屈公子？”
“为何不能？”
“他跟屈公子……好像不大一样。”
“哈哈，你也觉得他性格变了许多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人若和前世活得一模一样，再在人间走一遭又有何意思？你瞧我，我难道不也变了许多？”
“少主……不论少主怎么变，少主在老奴心里都是一样的。可这孩子不同，即便他跟屈公子有渊源，他也不是——”
“行了。”
“老奴只是希望少主明白，屈公子……在那一年就已经不在了。”
布帘被人一下拉开，窗户上还留了一层薄纱，阳光便透过这层纱，温和地照进客厅。
沙发后的白墙上只印着一个人的身影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他回来了。”王俊凯说。
空气中也不知是谁在轻声叹息，王俊凯看向窗外的天空，阳光落在他脸上，身后寒凉的气息渐渐消散，客厅里的温度暖了上来。
十几秒后，钥匙孔里传来声响，易烊千玺开门进来，把钥匙和肩上的包放在玄关处的台子上。
“你回来啦！”王俊凯笑着走过去，“今天下午不用上课吗？”
易烊千玺倒了杯水喝下，草草回应道：“逃了。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顿了一下，又笑着说，“我觉得逃课是很有魄力的行为，但高中生还是好好读书——”
易烊千玺不耐烦地视线横了过去。
“——比较好。”王俊凯干干地把话说完，又嘿嘿笑了几声。
易烊千玺不想搭理他，回房里脱下校服，换了身简单舒适的T恤短裤，从柜子里翻出几张票子，顺手把口罩也揣进兜里。
王俊凯看着他走到玄关，准备换鞋出门的样子，连忙问道：“你刚回来又要出去啊？”
易烊千玺换鞋时抽空瞥了他一眼，反问：“你还不打算走？”
王俊凯噎住，尴尬地挠挠头，“……我没地方去。”
“行，随你吧。”易烊千玺穿好鞋，站定说，“这几天你睡沙发我就不跟你要房租了，其他的，吃喝自给，水电平摊，一月两百，押一付三。这周末前要是交不了，我希望你下周一能麻溜的消失。”
易烊千玺这决定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，逃课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，上周末他神经兮兮的让王俊凯留宿一夜，结果这家伙一住就是好几天。每次易烊千玺想开口赶人，嘴巴却跟被堵住了似的，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那些想不通的事儿易烊千玺在回家路上统统放弃了思考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：彼此留一线，日后好相见。
——尽管他并没有想过要再见。
王俊凯似乎有些犹豫，垂眸想着些什么。
“做不到吗？”易烊千玺耐心有限，他打开门，下巴往门外一抬，“那请便——”
“做得到做得到！”王俊凯赶紧点头，“我一定给！”
“OK。”易烊千玺抬眉，“我走了。”
“等一下！”王俊凯急急跑到易烊千玺面前，小心的问，“我可以跟你去吗？”
这人又开始眨巴着他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了。
可怜兮兮的。
烦得很。
易烊千玺面无表情地把脸撇到一边，拿过钥匙下楼了。
见他没有把门关上，王俊凯的笑容一下咧到耳根，他连忙把门关好，跟了过去。
*
午后两三点。
树叶上盛着饱满的雨珠，颗颗圆润剔透，沿着叶脉滴落下来，掉进人的衣领里，凉凉的。
王俊凯缩了缩脖子，像是打了个寒颤，他离开树下，沿着人行道边上走。
易烊千玺看王俊凯被阳光从头到脚晒了个透，还觉得挺舒服的样子，有点儿无法理解。他觉得这时节雨后的太阳是最蒸得人难受的，又湿又闷又晒。
但他也没说王俊凯什么，王俊凯看起来是傻了点儿，还不至于给自己惹事，随他无妨。
不过……
“那谁。”易烊千玺喊住走在左前方的人。
王俊凯回头，“叫我吗？”
易烊千玺眯着眼，目光噙着不易察觉的戏谑笑意，懒洋洋地落在王俊凯身上，问：“你真的不是某个富二代，跟家里闹脾气才跑出来的吧？”
街道上没什么人，王俊凯侧着身子，他好似听不出易烊千玺话里的意思，笑容很甜，“富二代是什么？”
“通常富二代被人问到这种问题的时候，也都是和你一样选择装傻的。”易烊千玺扬眉，笑得意味深长，“只是有的人装得像是真傻，而有的人，和你一样。”
阳光穿过树缝，光影像万花筒里的几何碎片，从易烊千玺身上不断游过，时而照亮他微扬的唇，时而落在他深邃锋锐的眉眼。
有些刺眼的灼烫。
“我是真不知道啊。”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，笑容依旧不减，摸着后脑勺说。
“别啊，”易烊千玺双手插裤袋里，故作为难的说，“我真指望你是富二代呢。”
九月金秋，暖风骄阳，行人稀疏的街道上，一人装傻着试探，一人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两人说着鬼话胡话，不出多时就到了易烊千玺要去的地方——
菜市场。
早晨是菜市场的人流高峰期，过了中午，迎接买菜人的自然是冷清的吆喝声和满地狼藉。
特别是这种大雨刚停，雨水还没来得及干，太阳就开始蒸烤地面的时候，菜市场里各种家禽菜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，腥臭酸腐，着实不太好闻。
王俊凯觉得易烊千玺带口罩出门的做法非常明智。
正如此时此刻，易烊千玺戴着口罩悠悠然地蹲在一旁挑蔬菜，而自己除了闭气和捂鼻子，就只能乖乖地接受菜市场毒气的摧残。
“少爷，是您自己要跟我出来的，就别端着架子了，沾沾我们凡人的俗气，不会亏。”易烊千玺躲在口罩后坏笑着，把一袋花菜和红薯尖塞给王俊凯，“拿着，贫苦生活体验好了，今晚赏你顿饭吃。”
王俊凯老老实实接过，跟在易烊千玺身后，没忍住小声嘟囔了句，“说我少爷，你不还特意戴着口罩了？”
不料被耳尖的易烊千玺听见，回过头对他说：“我戴口罩，不是怕闻臭味儿。”
吐槽被当场发现，王俊凯不禁有点儿心虚，“那你干嘛戴它……”
“你管我呢？问题那么多。”易烊千玺给了他一记白眼，“戴着好看不行？”
“……哦。”王俊凯耸肩，安静了。
易烊千玺转身继续走，买了一些辣椒姜蒜后，就去到家禽区，跟卖猪肉的老板打趣了几句，买了一块嫩嫩的前腿肉，又去对门挑了一只精壮的鸡，等着老板给他处理。
“挑鸡能力见长啊！”老板抓着易烊千玺选的鸡，掂了掂重量，笑着说。
“跟您学的呗。”易烊千玺礼尚往来。
“老习惯？”老板问。
易烊千玺正想点头，斜眸注意到身后还跟着王俊凯，改口道：“鸡杂都帮我留着吧。”
“好嘞！”老板把鸡给了后头杀鸡的男店员，“全套！”
“诶呦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店是干嘛的呢。”易烊千玺笑着说，也对后头的小哥喊了句，“麻烦您嘞，鸡杂帮我洗干净了！”
那头立刻回了一声：“放心啰！”
王俊凯提着大袋小袋，一路跟着易烊千玺买菜又买肉，见他跟菜市场的老板们扯谈寒暄，跟谁都关系不错的样子，不由失了神。
他们相处不算久，到今天才是开始感受到易烊千玺身上生活的市井之气，跟自己一对比，他这摊烂泥倒才是真活成了少爷姿态。
从以前，到千百年后的今天。
令人厌恶都是有原因的吧。
他不像他，哪怕这么多年再见，性格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，也能让人觉得喜欢。
不论是雅正端方的名门公子，还是普通平凡的市井百姓。
正感慨着，王俊凯嗅觉忽然灵敏了起来。
太久没尝过荤腥，王俊凯闻到味道的那一刻，眼睛都亮了。
“喂你干嘛去啊！”易烊千玺回过头，还没来得及抓住王俊凯，那家伙就已经放下手上的东西，跑了。
“我马上回来！”
看王俊凯跑远，易烊千玺跟个老大爷似的，无奈地叉腰摇摇头，随他去了。
说是二十分钟，实际刚过十五分钟鸡就打包处理好了，易烊千玺付了钱，去隔壁一排的摊子上买了几颗香菇，还没等到王俊凯回来。
要不我跑了得了？
易烊千玺皱眉，认真思索起了这个问题。
反正王俊凯是个赖子，而且是他自己先跑的……就是不知道那货认不认得回家的路，万一又跑回来赖着不走怎么——
眼前突然从天而降一条奋力蹦跶的活鱼，滑溜溜的鱼嘴撑到极限，没有眼皮的眼睛诡异瘆人。
易烊千玺倏地瞳孔骤缩，心口仿佛窒了半秒，他猛地后退一步。
“哈哈！新鲜的鲈鱼！老板娘送我的！”王俊凯得意洋洋地举着一条鱼，亮给易烊千玺看，“晚上可以烧着吃啦！我还弄了一点小鱼干……易、易……千玺？”
易烊千玺连连退后，终于靠着了一根柱子，他面白如纸，张着嘴大口呼吸着，眼睛惊恐地瞪大，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过去一般。
王俊凯原本是想让易烊千玺开心，结果却见到易烊千玺这副模样，吓得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，手脚都有些无措，不知该不该碰易烊千玺，“你、你别吓我啊！”
易烊千玺手捂着口罩，眉头紧拧，胸口背部起伏剧烈，他缓了好一阵子，才逼自己吐出几个字，“……我没事。”
王俊凯想帮他抚背顺气，易烊千玺却摇头示意他不用，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菜市场。
那条得便宜来的鲈鱼还躺在地上挣扎，王俊凯咬咬牙放弃了，任它扑腾，只草草捡起易烊千玺之前买好的菜，追着他跑了出去。
*
出菜市场的时候，太阳已经温柔了许多。
之前在里头逛的时候没察觉，王俊凯出来看见晚霞染透天边，才反应过来，已经到傍晚了。
他很快看见了易烊千玺。
易烊千玺坐在路边的石阶上，口罩摘了一角，挂在脸上。他闭着眼，在做深呼吸。他的脸色仍不是太好看，但状态还是好了很多。
王俊凯走到他面前，蹲下。
“好些了吗？”王俊凯轻声问。
易烊千玺睁开眼，只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“……是被我吓到了？”王俊凯想不出别的原因。
易烊千玺很想骂他，但是不知者无罪。
他垂眸，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王俊凯，声音还是哑的，“不是你，是你的鱼。”
“鱼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……怕鱼？”
易烊千玺摇摇头。
他实在不想提这个问题，一提就浑身不舒服。可要是王俊凯以后真不打算离开他家，那有些事儿，还是提前告诉他比较好。
“我从小就吃不了鱼，多看几眼都会难受……你刚刚也看到了。”易烊千玺闭了闭眼，很不想承认，“不止是鱼，水里的任何生物，我都无法接触，而且……”
王俊凯一顿，蓦地想起了一些事儿，脸色霎时惨白。
他咬着唇，有些颤抖地问：“而且……什么？”
易烊千玺把王俊凯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，他不懂王俊凯为何会变了脸色，但直觉告诉他，并不是因为对刚才吓他的行为而感到歉意。他侧过头虚咳了几声，王俊凯只是愣怔了半秒，立即拍上他的背。
易烊千玺回过头，两人正好撞上了视线。
他从王俊凯的眼神里看出，王俊凯还在等着他的回答。
迫切的，想要求证的。
“我干嘛要告诉你？”易烊千玺冷淡地推开王俊凯，站了起来。
日落偏西，傍晚空气里的闷湿和热意褪去许多，马路上也已经洁净干爽。夕阳把所有影子都拉得很长，让人恍惚的以为，人与人，物与物之间的距离变近了。
晚霞不是惹眼的金赤色，如同落了灰的檀木，是沉闷，暗调的红。人被关在那扇木窗里，空气进不来，自己也出不去。
易烊千玺站了一会儿，已经缓过了神。
他低眸，王俊凯还蹲在地上。
“我知道。”王俊凯垂头看着地面，忽然低声说。
易烊千玺蹙眉。
……他知道什么了？
“对不起啊……”王俊凯仰起头，朝他浅浅一笑，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或许那些被阳光蒸发掉的水汽，都跑去了王俊凯的眼睛里，所以他的眼睛才总是比别人的要亮。
可是易烊千玺怎么也想不明白，为什么王俊凯的这个笑容，会让自己胸口闷得这么难受。
王俊凯明明是笑着的，脸色却比自己的还要难看。
TBC——————
